未命名-1

  在我閉著眼睛的時候,我也聽到許多多的聲音,離我很近的那個心跳,像一種節奏穩定的鼓聲,不疾不徐,使我逐漸發現,我也有完全一樣的心跳。

  我慢慢把自己的心跳和另外一個心跳調到一樣的頻率。我也配合著另一個呼吸,像在琴弦上找到一樣的起伏。

 

  蔣勳 《只爲一次無憾的春天》

 

這篇文章是六年前(零八年)寫的,一直就躺在我電腦極隱密的資料夾裡,過去曾經發表過,只是隨著每一處書寫的離開也一併帶走了;原來時間總是比想像地來得快,再次把這篇翻出來,是因為這段回憶裡的兩個主角就要結婚了。於是,我也不經意地在際遇裡的一個節點成了誰的媒人。

 

 

  最近台中很頻繁地下著雨,天空總是灰濛濛地。

  前些天左眼刮傷就醫,醫師爲我點了藥水包上紗布,步出診所的時候不經意聽見隔壁簡餐店正撥放著范瑋琪的這首「是非題」,立在玻璃窗外我靜著聽,直到店員和我四目交接這才慢步離開;聽過幾次這首歌,怎麼從不覺得有一天我會聽著聽著,不由地想起他。 

 

http://tw.youtube.com/watch?v=hflsfVXVXPA

 

 

  「喂~宇浩,這位是來暑期實習的,他叫裕仁,是那個二信鄧經理的公子。」

  「裕仁,這是我們部門剛進來一年多的小弟,他叫宇浩。」

  『你好!』

  「喔喔~你好阿!你是來實習的?」

 

  「對啦~阿不是剛跟你說了!人家學校要企業實習,剛上來台北,他的專長是行銷企劃,所以林總要他來這邊幫忙,阿你要好好帶人家,不要給人家亂教喔!」

  「放心啦~我是什麼人,交給我!剛好我缺跟班小弟。」

  「小弟勒!等等叫你出去買飯你就真的變小弟!」

 

   聽著他們的對話,我在一旁按耐不住地笑了出來。

 

  「呵~對啦裕仁!在這邊就放輕鬆,不用這麼嚴肅,要宇浩好好帶你,要是他欺負你馬上跟我說,看我怎麼修理他,晚上加班加到半夜我跟你講!」

  『好,謝謝徐經理。』

  「哀喔~很偏心捏!有新人就忘了我這個舊人,我心灰意冷~我要下班了。」 

  「最好是下班啦!半個月薪水剛好請大家吃飯。好啦~不要開玩笑了,快帶人家去介紹環境!」

  「好啦~好啦~那個什麼...裕仁喔,走!我們去摸魚!」 

  「那就這樣了厚!阿那個裕仁~有什麼不知道的就隨時問,看得到的每個人都可以問,經理先回去忙了厚~明天一樣時間來公司,阿記得打卡喔!不然算不到薪水!」

  『好~謝謝經理。』 

 

  接著,宇浩領著我四處介紹公司的設備、部門還有一些福利制度和流程。 

  那年暑假,學校要求系上每位學生都得到企業實習以取得畢業資格,父親爲我安排到一間位於內湖科學園區、政商關係熟絡的大規模外商企業實習,而宇浩是那間企業其中一個部門的工程師;也是我要描寫的這段回憶的主角,第31號男孩。

  那男孩和我差不多高,體格卻比我要結實許多,雖然是公司裡的工程師,他卻總是在進了辦公室以後脫掉西裝和襯衫,只穿件T恤四處跑,我們部門裡除了他和我相同年紀,其他盡是些叔叔、大哥輩的同事,於是我們幾乎從上班到下班所有的時間都膩在一塊兒。他很不滿意自己的名字,所以一定要我叫他「漢克」(Hank),而我也無異議地照辦了。

  在台北生活那兩個月裡,漢克常約我一起吃飯、閒晃或是和他的朋友們一起出遊,有時候我們也會窩在他的住處或是我大直的租屋裡,邊吃東西一邊觀看租來的影片。

  要不是那段日子裡和他十分密集地相處,也許我從不會覺得我們彼此之間能有這麼多話聊;人前的他總是非常熱情活躍,他也常自嘲是個諧星,但在夜裡,我們窩在房間裡或小巷的路旁說話時,他總會變得低沉而穩重;偶而我們會聊起彼此的興趣、過去的生活、感情和對未來的想法。

  我們之間唯一不去碰觸的話題,就是「家境」。

  對一個父親不知去向、母親和祖母皆已逝,很小就自力更生的男孩來說,也許最不想提起的就是他的過去。 

  記得頭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聊起彼此家境那個晚上,我們蹲坐在巷口,我剛掛上家裡打來的電話。

 

  『抱歉~抱歉~我爸啦!每天都在問我實習進度,煩都煩死了!』

  「有人關心很好阿!」

  『呼~我倒希望他不要這麼常「關心」,都被問到有壓力了。』

  「喂!你覺得那樣不好嗎?」

  『就...我不知道怎麼說耶,你爸應該比較開放吧?好像都沒看過你接家裡的電話。』

  「我家沒有人可以給我打電話,我媽很早就過世了,而我爸我只看過照片。」

  「不過也好~我希望他永遠不要來找我!」 

  「以前我常在想,要是我媽有給我生個兄弟或姊妹有多好!至少有個人可以讓我打電話,不過話說回來~沒有也好,跟著我應該會很慘吧!」

  『才不會!要是他和你一樣...我想,應該會是個很好的男孩或女孩吧!』

  「你怎麼知道?」他抽了口菸,轉頭看我淺淺地笑了一下。

  『我就是知道阿~好歹我的智商也比你高很多好不好,所以準沒錯啦!』

  「你看過誰的跟班小弟是比大哥聰明的?」

  『幹~誰是你的跟班了阿!應該說你是我的外勞才對!』

 

  我們望向對方笑了出來。

 

  「可不可以答應我,以後我們不要提我家裡的事情?」他望向我,深吸了口菸。

  『嗯~這是秘密吧?』

  「也沒這麼誇張啦!只是我的確沒告訴過幾個人,我也很懶得去想起。」

  『那~我也告訴你一件關於我的很私密的事情!』

 

  「你喜歡男生?」他忽然回頭這麼問。

  『你怎麼會知道我要說什麼!有這麼明顯嗎?』我當場被問傻了眼。

  「不是~是你MSN老是一堆男生在密你,有些顯示圖片一看就覺得是,那種照片是只穿內褲的蠻明顯的吧?」

  『哈哈!看不出來你還蠻敏銳的嘛!』我大笑了出來。

 

  『那你呢?你該不會也是吧?』

  「我?我像嗎?」他一臉狐疑地問我。

  『一點都不像!』

  「那就對了阿~我可是直到不能再直了!哈~」

  『不像是因為我們普遍審美觀都比較高,你上次那件藍T恤實在太有爆點了!』

  「哈~你很賤耶!」說著,我們又笑開了。

 

  「幹麻?知道我不是,有沒有失望阿?」

  『目前...還沒有吧!就算哪天有,也不會跟你說阿,嘿嘿!』

  「哈~真的很賤!不是我在說,不過要是哪天我忽然換跑道了,我真的會考慮你喔!」

  『痾~那我是不是該祈禱你永遠都這麼直!哈哈。』

 

  在那之後,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像我和飛官一樣,多了層莫名的親密連結,我們的話題也越來越沒有禁忌;他甚至告訴我許多他和以前女友們發生的趣事、他的第一次是怎樣的生澀弄得自己很糗、問及他以前女友和他一些吵架原因的癥結,我也會告訴他圈內的常態、遭遇過的一些事情還有我曾愛過的那些男孩們的事。

  有時候他會聽得入神,有時候則又露出一臉不可思議地表情;「太精采了~你們的生活真的很難以想像!」他常這麼說。

  離開台北以後,我回到雲林繼續大學的新學期,我們仍常在MSN上天南地北地聊起來,偶而也會給彼此電話。那之後又隔了一陣子,我聽聞他和一位也是該企業的工讀生女孩開始了交往,狀態暱稱總是甜蜜地讓人羨慕;然而我們並沒有因此疏於聯絡,總是維持著先前的頻率去了解對方的近況。

 

  又一年過去,那個暑假他原本要和那女孩還有另外一對情侶朋友一起去泰國渡假,那女孩卻因為暑修時間的問題臨時無法順利成行。

  一晚,他撥了電話給我。

 

  「嘿~跟你說,芯她不能去了,卡在暑修時間的關係!」

  『是喔!這麼可惜,那怎麼辦?你還會去嗎?』

  「會吧~都跟阿行他們說好了阿!」

  『也是啦!突然不去等等他們情侶黨會砍死你!』

 

  「我是想說...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?」

  『我?你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。』

  「真的阿!也蠻久沒聚在一起了吧,中間都只有短短碰一下面,看你啦!」

  『不然~我跟我媽商量一下,因為打工有跟人家說好了。』

  「嗯~好阿!不然看怎樣你再盡快跟我說。」

  『Okay!』

 

  後來,我推掉了打工的工作,決定和他們一塊前往泰國放個假。

  出發那天,我們一行四個人在機場和其他旅客們集合,由於前一晚我就已經到達台北,借住在漢克那裡,徹夜聊天到天亮,兩個人臉上都帶著腫腫的眼圈。

  臨上機前幾小時,我們坐在機場大廳的椅子上。

 

  『喂~你有帶防曬乳吧?還有暈車藥、菸和毛巾那些的?』

  「沒有耶~那些要帶嗎?」

  『廢話,那你這一大包到底帶了些什麼?』

  「我不知道要帶那些阿~不然走!現在陪我去旁邊商店買。」

  『不用啦!早知道你不會帶,我都帶兩份了。』

  「阿~這麼貼心喔!」

  『一定要的阿!好歹泰國我去了好幾次。』

 

  「跟誰去阿?該不會是男朋友,哈~」

  『我還希望是勒,長這麼大,不要說出國了,連國內旅遊我都沒跟情人去過。』

  「爲什麼?」

  『因為之前的感情都很短暫,都來不及一起旅行、甚至還沒交往就結束了,有時候,還真希望能有那麼一次,就那麼一次也好。』

 

  「喂~」他忽然側身把手夸上我的肩膀。

  「那~這幾天我們就來當假情侶好了!我來充當你新男朋友,如何?」

  『哈,沒在怕的阿!』

 

  隨即,我們立刻白痴地演起情侶黨的戲碼,我上前聽取領隊的出關解說和注意事項,漢克則拎起行李排隊等待託運;臨出關前,我在心裡偷偷為這趟旅程寫了些許期待。

  飛了一段時間的里程,我們到達首都曼谷,等待著我們的導遊是一位年約四十出頭、笑容開朗的小姐,她要我們稱呼她「小莉」。上了遊覽車,小莉先是一番問候,接著就逐一對旅客們聊天詢問起來。

 

  「輪到這邊~唷!你們還是學生嗎?同學一起出國玩唷,還有一對是情侶對不對,阿感情這麼好黏成那樣你看看~」她透過麥克風,用幾乎高八度的驚呼來介紹我們四個。

 

  這時漢克卻忽然說話了。

 

  「吼~小莉姊,什麼一對!是兩對,都故意忽略我們厚!」他半開玩笑地牽起我的手。

  「唉唷~現在的年輕人給他這麼大剌剌啦你看,這就是青春,愛就要說出來對不對!」小莉也跟著漢克起鬨,全車的人都笑成一團。

  「你說對不對,親愛的!」漢克轉頭作勢要抱住我。

  『走開啦~哈!你可以再白痴一點沒關係。』我也笑著作勢要揍他。

 

  一面笑著,一面我們到達了這趟旅行的第一站,一間當地頗具名氣的餐廳。用餐的時候,小莉一面爲我們介紹些基本或諧音有趣的泰國話,當她說到泰語「辣椒炒魚肚」這道菜的發音時,在場的人不是脹紅了臉就是開懷大笑。

  「辣椒炒魚肚」這道菜的泰文發音非常近似國語的「懶趴屁股」。

 

  漢克立刻借題發揮:「來~哈尼,吃一些懶趴。」

  我立刻也夾上一些到他碗裡:「寶貝,你也嚐些屁股!」

 

  旁邊那對我們的情侶朋友被我們惹得捧腹大笑。

  用完餐,我們到著名的佛寺參拜四面佛和象神,晚上則入住一間無論是外觀還是房間都極具奢華的飯店。

  鄰近飯店不遠的地方就是成遍的夜間市集,我們四個在把行李安頓好之後,就相約了到處逛逛,我和漢克幫彼此挑了幾件衣服,買了點零嘴和當地的啤酒回到飯店閒聊。

 

  「怎麼樣?交往第一天的感覺還不賴吧?」坐在床上,漢克半開玩笑地這麼問。

  『有夠白痴的啦!等一下別人真以為我們是諧星團體。』

  「哈~小莉姊吃飯的時候還跑來問我是不是真的勒。」

  『喂~不過說真的!怎麼說呢~其實感覺還不錯啦!哈~』說完,我們半尷尬地笑了起來。

 

  那晚,我們各別睡在一張單人床上,聊著天直到他昏沉沉地睡著,我才起身替他蓋好被子,然後回到自己床上關上燈入睡。

  後來那幾天旅程,我們多半是在泰國小鎮「芭達雅」進行的。

  還記得參觀猴子和蟒蛇表演時,漢克自告奮勇充當協助表演嘉賓,卻被猴子戲弄了一番,逗得大家哇哇大笑。湄南河畔的米粉湯我和他一連吃了好幾碗,卻因為河水不乾淨,後來卻雙雙鬧肚子、參觀人妖秀結束的時候,漢克在車上一本正經地問我:「我以為人妖是什麼東西勒~原來就是男生去變性而已!」。

  在鱷魚園,我硬是逼著他吃蛇肉還有鱷魚肉,海邊玩拖曳傘的時候,他卻把我最醜的模樣給拍了下來;狂歡的夜店裡,我教他如何隨音樂擺動身體、散步去商店的小徑上,我們無聊地用椰子肉片扔對方。

  幾天下來,他最喜歡的行程之一,莫過於自費部分的「泰式按摩」了,按摩完我們還買了幾罐藥粉,每晚都在飯店房間裡充當彼此的按摩師傅。

 

  若要問我,整段旅程最難忘的一天,那無疑會是離開泰國的前一個晚上。

  那天晚上的行程是搭乘「東方公主號」享受海上遊艇用餐、一面欣賞湄南河的夜景,公主號上的餐點十分豐盛,還有美艷的黑人女性唱著優美的英文歌曲。

  用完餐後,我走到甲板上點起根菸,望著水上倒映著的燈火和那些沿岸華美的飯店建築。不知覺地,漢克走到我身後,兩隻手各撐上我左右兩邊的甲板扶手,耳邊是陣陣柔美抒情的英文歌旋律、頸椎間依稀能感覺到身後漢克微熱的體溫。

 

  『喂~明天,這次旅行就要結束了。』我輕聲說著,沒有回過頭望他。

  「嗯......」他只是低聲應和著。

  『你喝多了,小心等等掉到水裡去!』

  「我有扶著欄杆阿~」

 

  『你說~回去以後,芯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,會不會笑翻阿?』我轉過身面對他。

  「也許吧~但那不重要了!」他看了我一眼,隨即把視線飄到遠方。

 

  那天所有行程都結束後,我們回到飯店,漢克打開冰箱隨即又拿了幾瓶啤酒走到陽台上,我也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。

 

  『還喝~你都快醉了!又不是很能喝的人!』我伸手要拿下他手裡的啤酒。

  「你知道嗎?我和芯...已經分手了。」他沒有望向我,只是逕自說著。

  『爲什麼?』我爲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備感震驚。

  「不是她要暑修不能來,而是我們分手了;連阿行他們都還不知道。」

  「對方很像也是她們學校的,也許很帥吧,也許很有錢、總之我不想問也不想知道!」

 

  他描述的口氣極淺極淡,聽得出來那並不是醉話,卻也冷地讓我感到一股寒意,沿腳尖流竄上來。

 

  『爲什麼你現在才告訴我?』我走近他身旁。

  「早知道、晚知道,都已經這樣了,有什麼差別呢?」

  「原本我並不打算告訴你的~因為你也幫不上什麼,何必壞了大家情緒。」

  『不對!若你不告訴我,我才真正的會不高興。』

  「問你喔~你說~像我這樣沒錢又沒有環境的男生,會有女生肯留在身邊嗎?」

  『會!一定會有的!』

  「你怎麼敢肯定...?你和我都不是女孩子,你怎麼知道會有呢...?」

  『至少...,至少如果我是女孩子,我一定會覺得你是個值得的人。』

 

  「可是你並不是女孩子,對吧?」

  『是阿!我並不是女孩子,就像並不是因為你不值得,所以她才離開一樣;心意改變的是她不是你,該質疑自己的也該是她而不是你,你懂嗎!』

  「我在想...要是你是女孩子,或著我喜歡的是男生那該有多好?」

  『相信我,若哪天你喜歡的變成是男生,你不會比現在好過的。』

 

  「我記得你說過,你從小就一直希望有個哥哥!」

  「我在想...,如果我多個兄弟,有個家人可以打電話應該還不賴吧...

 

  他望向我,椰林的樹影招來月光晃動在他的臉上、身上。

  我轉頭望著前方。

 

  『雖然,人越大很多想法也跟著不一樣了,不像小時候有那麼多天真的期望。』

  『不過...

  『我想~無聊的時候多個煩人的家人打電話來...應該還不壞。』

 

  我轉頭,一手從他側身伸過去貼上他後背,他也從另一側將手伸過來搭在我背上。

  泰國的夜晚,雲很清、風很涼,海潮緩緩地撲倒在遠處海岸上微微閃爍著晶亮的光。

  那晚,我們空出其中一張單人床,瑟縮地面對面蜷曲著身體入睡,就像一幅對秤的雙子星象圖畫。

 

  回國後,幾個月的某天,我介紹了一位同樣在台北工作居住的女孩好友給他認識;那女孩和我認識了俞六年,和我感情非常的好,有著甜美的外表、活潑而大剌剌的個性。

  再兩個月後,我就聽聞了他們開始交往的消息。而那段旅行中所發生的事,我們也一字不留地告訴那女孩。

 

  「有什麼關係~阿仁跟我是好朋友耶,我老公隨時都可以借你用。」

  「喂~喂~我又不是商品!」漢克在一邊都嚷著說。

  「阿仁也是我老公阿~比你還早,我們就在一起了耶,對不對阿仁?」她貼著我玩笑似地說著。

 

  『那...我要一、三、五!』

  「痾~那我只好要二、四、六」

  「那~每逢禮拜天,你們兩個就要陪我去逛街、看電影,沒有異議!」

 

  說著,我們又望向對方,微微地笑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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